一場“非典型”科普夏令營
望著天上的云,清華大學本科生譚智耀心里有些難受。
這個以天文科普為主題的夏令營還有兩個晚上就結營了,可孩子們到現在一次都沒有觀測過星空。
根據天氣預報,大家計劃當天晚上觀星,但就在譚智耀講述觀測的理論知識時,外面突然“轟隆”一聲,雷雨來了。雨停后,云層遲遲不肯散去。
這是清華大學學生天文協會和公益機構啟明書院第三次在貴州省平塘縣舉辦天文科普夏令營。譚智耀是協會負責人,他和另外4名清華大學學生是活動的志愿者老師,所面向的對象是來自平塘縣兩所鄉(xiāng)鎮(zhèn)中學的20名孩子,以及來自北京、深圳、廣州等地的10個孩子。
在貴州省平塘縣的“天眼小鎮(zhèn)”——一個因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中國天眼”FAST)的建設而出現的小鎮(zhèn)——夜空中沒有光污染,深邃寧靜。但厚厚的云層遮斷了視線,更加遼遠的宇宙被遮擋住了。
在這片云層下面,來自鄉(xiāng)鎮(zhèn)的、大城市的中小學生,來自北京、上海的大學生志愿者老師……這些原本難有交集的人,因為對宇宙的好奇而齊聚在這個小鎮(zhèn)上。
感性
第一天上課時,譚智耀看到講臺下有個營員睡著了。他心里一驚:“我講得有這么差嗎?”
這位清華大學大二學生自期末考試結束后就開始了密集備課,對PPT里的每個動畫、視頻都了然于胸,“我都和PPT融為一體了”。
他用的是清華大學學生天文協會“祖?zhèn)鳌钡恼n件和教案,從第一年開營到現在,授課內容一直在調整:減少深奧的內容,多放圖片、視頻、音頻等更能吸引孩子的內容。
一位志愿者老師在解釋某個天文學概念時說“顧名思義,這就是……”坐在臺下的營隊負責人裴一恩聽了都有點“蒙”,她說:“對我們而言,有些概念可能很簡單,但是孩子們并不能‘顧名思義’出來?!?/p>
幾個孩子坦言,有的課聽不懂,很困。
開營之前,這些大學生變身“志愿者老師”,試講了兩次,前幾屆的師兄師姐幫他們糾正不太準確的地方。上課的前一天晚上,這些“講課新手”又備課、試講到深夜。
在知識類的內容之外,裴一恩今年做了新的嘗試,她建議清華大學的“小老師們”住進學生宿舍,和孩子們一起吃飯,一起參加團體活動。
夏令營那幾天,“研學團花上萬元參觀清華北大”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裴一恩不解:去跟校門合個影,有多大意義呢?
她覺得,跟傳授知識相比,“小老師”跟孩子們的相處更為重要。通過相處,孩子們會發(fā)現,這些名校出身的大哥哥大姐姐們,也會出糗,也有缺點,也打游戲。這些活生生的人,讓這所頂尖高校變得親切,不再是個遙遠、抽象的概念。
譚智耀說:“我希望留下點什么,但不想留下知識點,因為知識點很快會忘記?!彼麌L試多講一些關于天文的“感受性”的東西。
譚智耀當初“入坑”天文,也是源于“感性”。他小時候看繪本時,被一個故事吸引了:小主人公卡梅拉遇到了一個外星來的朋友,過了一段時間,外星人要離開時,便告訴卡梅拉,“天上有個狐貍星座,我就在狐貍的眼睛上望著你”。
這個浪漫的表達讓譚智耀記憶猶新,也讓他產生了對星空的好奇。
他認為,興趣比知識本身更重要。“有了興趣,孩子們自己會去尋找這方面的知識。”譚智耀說。
棱鏡
一天晚上的團體分享環(huán)節(jié),性格外向的北京孩子林芙(化名)突然對魏可(化名)說:我不喜歡你這樣對待我。
魏可是平塘縣當地的初中生,性格靦腆。她臉憋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在這個夏令營,30個孩子被分成3組,每天晚上都有兩個小時的團體分享活動,孫方是魏可所在團體的指導老師。去溶洞探險前,孫方讓大家在洞外每人撿一塊自己最喜歡的石頭。這天晚上的團體活動,話題就從石頭切入。有人撿回充滿棱角的石頭,有人拿著一塊有裂縫的石頭,每個人輪流講述自己手里的這塊石頭有什么特別。
裴一恩在分組時,盡量讓團體和宿舍里的組成更加多樣化:每間宿舍都有鄉(xiāng)村孩子、城市孩子、志愿者老師。這些來自不同地域、有著不同成長背景、性格各異的孩子,并不能適應彼此的相處方式。到了晚上,林芙直截了當地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孫方嘗試讓大家互相了解各自的表達方式。這名從業(yè)20年的心理老師有這樣的感受:鄉(xiāng)村孩子的表達能力普遍欠缺,而林芙這樣的孩子表達方式則過于直接。指導老師劉芳寧注意到,很多當地孩子遇到誤解或不公正的對待時,最多只會說“你怎么這樣啊”,把委屈藏在心里。
孫方引導魏可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又告訴林芙,說話應該委婉一些。她嘗試著問林芙:假如老師誤會了你,你會怎么做?
林芙毫不猶豫:我會懟回去,如果還不行的話,找校長、找教育局投訴。這些話引起了當地孩子的反對:這在我們這兒不現實,我們太缺老師了,幾乎是校長求著老師上課,家長也會向著老師。
話題又流到另一個方向。
這場夏令營活動像一個棱鏡,原本在各自環(huán)境中習以為常的現象,通過彼此的碰撞,折射出更豐富的內容。
碰撞
指導老師們最常注意到的城鄉(xiāng)差異,往往是在一個個不經意的生活細節(jié)中呈現出來的。
外出活動前,老師提醒孩子們帶水,城里孩子的反應是:去小賣部買瓶水就行了。當地孩子則小心翼翼地問老師,可不可以帶水杯,這樣就不必再花兩塊錢買水了。
在團隊分享中,擦眼淚時,城里孩子掏出面巾紙、抽紙,當地孩子則掏出從衛(wèi)生間拿的卷紙。即便孩子們都在玩手機,差異也一目了然。城里孩子用的基本都是新的蘋果手機,鄉(xiāng)村孩子的手機大都很舊了,各種雜牌機,多是父母手里淘汰下來的。
分發(fā)東西時,鄉(xiāng)村孩子往往能注意到誰還沒有拿到,他們把自己的需求放得更加次要,這些表現被指導老師們稱為“懂事”。
鄉(xiāng)村孩子的“懂事”,更多是來自于生活的磨煉。劉芳寧知道,當地孩子上小學時就要干農活兒、做飯、收拾屋子,幾乎顧不上考慮“我想做什么”。而城市孩子生活在資源相對充足的環(huán)境,大人圍著孩子轉,因而更加關注自我。
孫方注意到,有個鄉(xiāng)村孩子參與活動時很投入,她問:“假如明年還有這樣的活動,你還愿意來嗎?”作為心理老師,她需要了解孩子們的反饋。令她吃驚的是,這個孩子說:“不知道?!?/p>
孩子告訴她,如果家里需要自己干活兒,就來不了了。
在這個人工營造的烏托邦里,孫方再次毫無心理準備地撞上了堅硬的現實。
她固執(zhí)地追問:如果家里沒有事呢?
孩子終于說:我愿意來。
盡管成長環(huán)境各有差異,但孩子們大都有著同樣的真誠。
有個鄉(xiāng)村孩子參加第一次團體活動時就敞開心扉,談到自己失去親人后的痛苦。指導老師有長期的心理咨詢經驗,但這種坦誠仍然讓她吃驚——那時候大家還不熟悉,甚至叫不出彼此的名字。其他孩子笨拙地表達安慰。
周琴(化名)是團體里為數不多的大孩子,面對一群弟弟妹妹,這個城市姑娘分享了自己的痛苦經歷:好朋友不理她了,全班同學都孤立她。對來自外省的周琴來說,這里是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沒有人認識她,就算把她的經歷講出去也不會影響她的生活。
沒想到,團體里很多成員都表達了他們的理解,說自己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被好友和同學孤立之后,周琴一度很傷心,她覺得是自己出了問題。她后來才知道,是好友在別人面前說了她的壞話。但她還是難以釋懷,她依然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聽大家說起類似的經歷,她終于放下了心結:這不是我的問題。
但是為什么要對一群陌生的弟弟妹妹講自己的遭遇呢?
“舒服??!”周琴不假思索。她想了想又說:“還能給正在經歷這些的弟弟妹妹提個醒?!?/p>
那天在團體討論中,話題因此延伸得更遠,這些初中生、高中生開始探討什么是朋友的標準、應該如何擇友。
心理老師看到許多城鄉(xiāng)間的不同,但作為“專業(yè)課”老師,譚智耀覺得,城鄉(xiāng)孩子上課時的表現并沒有顯著差異。
有節(jié)課講到了“天眼”,授課老師窘迫地發(fā)現,自己準備的內容當地孩子都知道,那是唯一一節(jié)小聽眾們“沒吃飽”的課。
生長
在眾多營員中,鄭潔讓很多人印象深刻。
這是她第三次參加清華大學學生天文協會和啟明書院舉辦的夏令營,她說,這個活動讓她改變了很多。這幾年,她的思想更加成熟,成績也大幅提升。
鄭潔對于“天眼”和“天眼之父”南仁東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感情。
裴一恩看到,鄭潔一進南仁東紀念館就開始哭,幾乎從頭哭到尾。后來大家到“天眼”參觀,鄭潔又在抹眼淚。
鄭潔說她“見不得跟‘天眼’有關的感人故事”。1994年,南仁東開始論證如何建設天眼,后來一趟趟坐著綠皮火車到貴州山區(qū)里選址。2016年,“天眼”建成啟用。次年,72歲的南仁東罹患癌癥去世。
鄭潔的大姨原先住在大窩凼,“天眼”選址到大窩凼后,大姨一家搬走了。當地建設了移民新區(qū),新建了“天眼小鎮(zhèn)”,每年游客絡繹不絕,“天眼”更是成了天文愛好者的“打卡地”。鄭潔說:“如果沒有南仁東先生,我的家鄉(xiāng)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p>
“天眼”在建時,鄭潔還小,她和爸爸去過一次建筑工地,拍了張照片。她記得,當時工地上有一群戴藍帽子的人。長大后回想,她猜,里面也許就有南仁東先生?她可能無意間跟南先生擦肩而過。這種遺憾讓她難過。
楊偉楠是第一屆夏令營的任課教師,這次他特意請了一天半的假,來到營地。
這也是他第一次走進南仁東紀念館,第一次走到圈梁上仔細看這個巨大的射電望遠鏡。這個工科生做了快10年的天文科普工作,對于“天眼”的結構了然于胸,但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到這口直徑500米的“大鍋”,清晰地看到“大鍋”的反射片,他還是有些激動?!罢驹谀侠蠋熡H手打造的‘天眼’上,感覺完全不一樣。”楊偉楠說。
時隔兩年又看到鄭潔,楊偉楠有些驚訝。他沒想到,2021年夏天埋下的“天文種子”,居然還在生長,“而且長得還不錯”。
2022年年初,中國科學院國家天文臺宣稱,將把“中國天眼”1%的觀測時間提供給青少年,面向全國青少年征集觀測方案。鄭潔策劃了一場“探秘火星之旅”。
看著鄭潔的變化,楊偉楠覺得,自己這群人就像“種星星的人”。
星空
開營之后,每天晚上都有厚厚的云層。
夏令營的倒數第二天是原定的觀測星空日,那天晚上,譚智耀正在講述觀測的理論知識,外面突然“轟隆”一聲,下雨了。
他們寄希望于雨停之后露出星空,還早早地搬出了望遠鏡。但一直等到夜里10點40分,云霧還是很厚,天空依然沒有晴朗的跡象,夜空中僅剩一顆暗淡的星星。孩子們只好先去睡覺了。
譚智耀執(zhí)著地守著。在這個以天文為主題的夏令營,卻一直沒帶孩子們觀測過星空,他心里很難受:“我們有很多機會觀測星空,但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機會可能只有這一次?!?/p>
當地沒有光污染,夜空清澈黑暗,是觀測星空的絕佳地點。
同為志愿者老師的宋浩喆,在清華大學操場上觀測過星空,操場很暗,但北京的夜空還不夠黑,條件依舊不理想?!霸诖蟪鞘欣?,只能看到幾顆亮星,星座根本連不起來。而在這里,肉眼可以看到星座的輪廓?!彼魏茊凑f。
他覺得:“(當地孩子們)頭頂的星空一直存在,但這種(有專人指導進行專業(yè)觀測的)機會,可能就很難有了?!?/p>
這些志愿者老師講解星空的知識時,可以從當地孩子驚訝的反應中看出來,這些知識對他們來說也很新奇。
“我們對他們的星空很‘眼饞’,但他們自己卻對它很陌生?!彼魏茊凑f。
原定的觀星計劃,被雷雨“澆”泡湯了,譚智耀情緒很低落。他固執(zhí)地不肯去睡覺,打算一個人守到夜里12點。
大約夜里11點,頭頂的天空露出了星光。他們趕緊又架上望遠鏡,這個過程中,云層越散越開,露出的星空越來越大,天蝎座正對著營地大門。
遺憾的是,那天小營員們沒能看到這些。
更讓譚智耀難受的是,那時距離孩子回宿舍才過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后來才知道,有些孩子等著看星星,一直不肯睡。
夏令營的最后一天,夜空里的云霧第一次一掃而空,那是一周以來最好的晴天。
望遠鏡里的月亮,亮得晃眼。孩子們親眼在望遠鏡里看到了土星和土星環(huán),“跟書上畫的一模一樣”。宋浩喆也忍不住感嘆:“開眼了!”夜空里密密麻麻的星星,星空看上去豐富、清晰而銳利。還有人為了看木星,一直熬到夜里兩點鐘。
在望遠鏡里,星星轉得很快,志愿者得守在望遠鏡邊,確保觀測目標位于目鏡中央。
孩子們還看到了雙星。肉眼看上去,那似乎只是一顆星,但通過望遠鏡仔細看會發(fā)現,那是一顆明亮的紅星和一顆暗淡的藍星。這個發(fā)現讓孩子們驚喜不已。
除了天文,參與其中的營員有了更多維度的體驗。
在溶洞里,孩子們魚貫而入,水聲滴滴答答——這是一個還在生長的溶洞。領隊讓大家關上燈,“聆聽洞穴的‘心跳’”。在黑漆漆的溶洞里,宋浩喆體驗到真正意義上的“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到水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
跟孩子們聊起這場天文科普夏令營,大家津津樂道的也大都是“非天文”的內容。高一女生鄒雨晴喜歡在布依族村寨里體驗蠟染,在布上繪好圖案,倒上融化的蠟,再放進染缸,親手做出一塊蠟染的布。
小學四年級女生李伊雯喜歡泡泡大戰(zhàn)、潑水節(jié)。大家穿著薄薄的塑料雨衣,舉著水槍,被噴得狼狽又開心。平塘縣通州中學的初一男生李忠檳喜歡溶洞探險,這也是他第一次走進溶洞,看到鐘乳石、石花、石旗。帶隊老師在溶洞里講了鐘乳石的成因,探險結束后過了兩三天,他還能有條有理地復述出來。
前路
在營隊時,楊偉楠和劉芳寧探討過這個活動究竟有什么意義。對鄉(xiāng)村孩子來說,他們過早地背負著生活的重擔,學業(yè)之路并不平坦。楊偉楠覺得,這個活動可能不在于教給孩子們多少知識,而是為孩子們打開了一扇窗戶,“等他們以后學了物理、學了拋物線,回想起水火箭的實驗,可能會恍然大悟。”
師資是一個難題。清華大學學生天文協會的同學不缺乏天文知識,但他們算不上優(yōu)秀的科普老師。
劉芳寧看到,上課前一天,有個“小老師”還忙著查英文文獻,他解釋說:“我得把黑洞研究的最新發(fā)現放進去?!?/p>
但對小營員來說,他們需要的可能不是這樣深奧的知識。
楊偉楠2021年開始參與這項支教工作,連續(xù)3年的夏令營,課程內容每年都在刪減。
楊偉楠當初參與創(chuàng)辦清華大學學生天文協會時,有個宏大的愿望:做全國中小學生的天文科普教育。他們希望構建出完整的課程體系,提高志愿者老師的授課水平。
每年招募志愿者老師并不容易,而且志愿者老師年年更換,授課經驗難以積累下來。為了吸引孩子們參與課堂互動,他們準備了天文主題的小貼畫,但有的“小老師”語調四平八穩(wěn):“我這里有貼畫,誰要是答對了可以得到一個貼畫。”這種語調不夠“一驚一乍”,根本不足以“誘惑”孩子們回答問題。
其他課上也沒好太多,營員們有趴著睡的,有靠在椅背上睡的。幾乎沒有哪個老師能hold住全場。
在一年年的試錯中,課程也在更新迭代。
發(fā)射水火箭是每年的保留節(jié)目。第一年,志愿者老師擔心孩子們做不好,便提前組裝好水火箭、灌好水,營員只需要給水火箭打氣、體驗發(fā)射過程。
但今年,他們完全撒開手。孩子們拿到了水火箭的部件,自己研究該裝多少水,嘗試不同的傾角,看火箭能飛多遠。
這個活動激起了孩子們的好勝心,大家開始比誰的火箭發(fā)射得最遠。一個小組把火箭發(fā)射到操場外,另一個小組絕不認輸。
劉芳寧曾在云南帶一群孩子跟著昆蟲老師、植物老師在野外活動,她覺得,老師當時講的知識,孩子們很快就忘光了,但他們走到公園,會學著老師的樣子翻開石頭看看,那里有一個昆蟲的世界。他們還學會了觀察昆蟲的活動,看看它要往哪里去。
幾天的相處中,孩子們成了清華小老師的“迷弟”“迷妹”,到處舉著本子找老師簽名。張新陽瀟灑的筆跡,出現在很多孩子的本子上:星空浩瀚無比,探索永無止境。
這些理工男感性的一面也讓很多人“破防”。
結營前的分享晚會上,譚智耀說,如果把宇宙大爆炸以來的歷史看作一年,我們人類出現在最后一天的最后14秒。人類所有的愛恨情仇,都發(fā)生在這短短一瞬。
他又說,在浩瀚的宇宙中,我們這群人以非常小的概率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雅娟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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