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是最好的答案(足音)
“真有一天,你不會閱讀了,不認(rèn)識路了,就讓我做你的眼睛和腿腳。”電影《媽媽!》中,84歲的演員吳彥姝與奚美娟搭檔,詮釋相濡以沫的母女情深。面對女兒確診阿爾茨海默病的噩耗,“媽媽”冷靜而堅強(qiáng),這一幕讓許多觀眾為之落淚。
憑借對“媽媽”蔣玉芝的塑造,吳彥姝斬獲第十二屆北京國際電影節(jié)“天壇獎”最佳女主角獎。當(dāng)頒獎嘉賓念出“吳彥姝”的名字時,全場響起持久熱烈的掌聲。
在一些人信奉“出名要趁早”的今天,吳彥姝的名氣似乎來得晚了些。79歲,她獲得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女配角獎,那是她人生第一座國家級獎杯。
近10年,吳彥姝在40余部影視作品中接連出場;近兩三年,更近乎“爆發(fā)式”地投入角色創(chuàng)作。從電影《相愛相親》到電視劇《流金歲月》,從電影《穿過寒冬擁抱你》到電視劇《心居》,吳彥姝塑造了諸多母親、奶奶、姥姥的角色,她們命運(yùn)不同、性情各異。但不論戲份多少、角色大小,她總能憑借對人物的精準(zhǔn)演繹,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也令很多觀眾好奇:她擁有怎樣的藝術(shù)人生?
吳彥姝說:“我是話劇舞臺培養(yǎng)起來的演員?!彼?1歲時出演人生第一部電影《流水歡歌》,并第一次擔(dān)綱女主角。1958年她加入山西人民話劇團(tuán),直至退休。
她念念不忘在話劇《劉胡蘭》中飾演“劉胡蘭”的高光時刻。1965年3月19日,該劇作為“華北區(qū)話劇、歌劇觀摩演出會”的節(jié)目之一,在人民大會堂演出。57年過去了,這個場景一直鮮活地保存在吳彥姝的腦海里。
“第一次到北京演出,就受到周恩來總理的親切接見,那真是莫大的榮譽(yù)!”回憶的話語里,激動之情難以言表?!白詈笠荒谎萃?,聽說總理要上臺接見大家,大伙兒趕緊排好隊(duì)。我個子小,并不起眼。沒想到,總理走上臺,第一個與我握了手?!辈恢挥X,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周總理與演員們的合影刊登在1965年3月21日的《人民日報》上。退休前,吳彥姝專門去話劇團(tuán)圖書館翻拍了這張照片,珍藏在手機(jī)里。那是一生的鼓舞。
年過七旬,吳彥姝返回?zé)善僚c大銀幕。在話劇舞臺演了一輩子的主角,晚年常給晚輩當(dāng)“綠葉”,吳彥姝心里豁達(dá):“以前很多人給我當(dāng)配角,我也該給別人當(dāng)配角了?!?/p>
她喜歡向同行特別是年輕人學(xué)習(xí)。因?yàn)槭窃拕⊙輪T出身,擔(dān)心自己無意中帶有舞臺腔,所以特別留意年輕人講對白的邏輯重音,“他們的表演是適應(yīng)現(xiàn)代觀眾審美的”。
時代變了,但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基本規(guī)律沒有變,比如,尊重生活源頭,嚴(yán)謹(jǐn)刻畫人物?!皨寢尅钡脑庥鲎屗肫?,一個同事在得知患阿爾茨海默病后,增加了給她打電話的頻率。電話里,同事說:“吳彥姝,我沒有事,只是給你打個電話,也許,就沒有下一次了?!被貞浿链?,吳彥姝哽咽了。心酸的記憶和深刻的共情,被帶入角色塑造中。
《媽媽!》中有一場戲,犯病的女兒著急進(jìn)屋,老媽媽慌慌張張卻總也找不到房門鑰匙。按照劇本,只需要媽媽有一個敲破玻璃窗的動作就好。沒想到,當(dāng)時已83歲高齡的吳彥姝敲碎玻璃窗,兩只胳膊撐住陽臺,從碎玻璃縫里爬進(jìn)了屋。仰仗著長期打籃球打下的基礎(chǔ),她干凈利落地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在場所有人卻都捏了一把汗。
在拍攝現(xiàn)場,她往往是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一位,卻從不愿意做那個被照顧的人。還有一場戲,在離岸數(shù)米遠(yuǎn)的海中,吳彥姝和奚美娟需要在相互攙扶中完成一系列演出。眾人擔(dān)心她在沙灘和潮水里移步不方便,提出搭把手。吳彥姝輕輕擺手拒絕,大家還在勸說,她干脆三步并作兩步自行往海里走去,意思非常明確:不需要任何人幫助。對待路演和采訪,她也是毫不含糊。收到記者的采訪提綱時,已是晚上9點(diǎn),她連夜整理思路,密密麻麻做標(biāo)注,充分表現(xiàn)出一個老藝術(shù)家的敬業(yè)與認(rèn)真。
吳彥姝飾演的許多角色是姥姥、奶奶,怎么能做到“千人千面”,讓觀眾總有新鮮感?在本該頤養(yǎng)天年的年紀(jì),是什么讓她保持旺盛的創(chuàng)造力?“懷著對角色的敬畏和熱愛,由心而生地表演?!泵鎸σ粋€接一個問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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