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文回憶錄”小組:畢業(yè)后我們再一次愛上課文
小時候,一堂語文課可能最多容納100人。
但長大之后,這個數(shù)字卻可以擴張到上萬。
在豆瓣小組“課文回憶錄”——這個新興壯大的“班級”里,容納著3.9萬多名在義務教育之后,又重新回到課文里的“同學”。這個創(chuàng)建于2007年的“老”組,成為近期豆瓣熱門小組。
在這里,人們共享著同一段文化記憶。他們一起討論曾經(jīng)學過的中小學語文課文,回憶那些感人的故事情節(jié)、治愈的課文插圖,甚至是誘人的食物——包括那個“筷子頭一扎下去”就冒紅油的高郵鴨蛋。這個小組的愿景是,“成為一個承載著同學們童年回憶的美好地方”。
2022年了,在信封上只寫了“爺爺收”的凡卡收到回信了嗎?總在夜里偷偷幫爸爸干活兒的小抄寫員功課進步了嗎?在革命烈士紀念館里,能看到老班長為三個傷員釣魚吃的金色魚鉤嗎?這些過去的文化符號引發(fā)了一場成千上萬人的集體懷舊。
在心理學家看來,集體懷舊是特定時代下具有相似背景的人對過去共同經(jīng)歷的文化、時代所產(chǎn)生的一種向往。人在懷舊時往往保持著愉快的心理狀態(tài),這種情緒能夠幫助人們儲藏正面情感。一位48歲的組員坦言,自己近幾年很愛讀課文,因為小時候語文成績很好,這樣“總能回憶起那個高光時刻”。
相比持有,失去更加讓人耿耿于懷。童年回憶對多數(shù)人來說就是這樣。人們從兒童時期開始接觸和感受世界,也逐漸擁有自己對于世界的認知。心理學研究認為,這一份“初印象”往往更容易被記住。
在“課文回憶錄”小組里,組員們最喜歡分享的內(nèi)容就是自己從課文里第一次了解某件事、有了某種心情時的新奇與震動。
組里的許多“同學”記得,林清玄的《和時間賽跑》這篇課文讓自己第一次有了“時間”的概念,“切實感覺到對時間流逝的恐懼”,甚至“有了生死的觀念,當時一遍遍讀,又忍不住偷偷哭,emo了好幾天,被媽媽騎電動車載著時也會偷偷想如果媽媽有一天離開了怎么辦”。
除此之外,那些與課文有關的童年趣事也一并留在了回憶里。
想起課文,會想到要分段、劃出重點,還有分角色朗讀、續(xù)寫、默寫,甚至最可怕的——全文背誦。有人不太記得課文內(nèi)容了,卻還記得“當時學這篇課文主要是分析省略號在文中的作用,以及我給可憐的桑娜涂了口紅”。也有人坦言,被罰抄過的和要求背誦的課文自己都會記得很清楚。
有組員曾發(fā)帖稱,“那么多小組,就這個小組看哭了。一篇篇課文勾起無數(shù)早已遺忘的回憶,這些課文串起來竟有如此神奇的魔力!果然人生最開心的還是童年,好想好想回到小時候,長大真的好痛苦?!?/p>
事實上,懷舊是一種喜憂參半的情感體驗。學者Fred Davis認為,懷舊常發(fā)生在當前是恐懼、不連續(xù)、焦慮或不確定的環(huán)境中,它既能夠喚醒一些美好的情緒, 比如快樂、幸福、愛和溫暖等,但同時,也使人對現(xiàn)狀感到無奈和悲傷。
當然,重讀課文帶來的收獲不只是回憶,也有新知。曾經(jīng)讀過,不代表讀懂。一位組員回憶,自己“十八歲之前的日子和思想很簡單”,所以當時其實并沒有讀懂《我與地壇》這篇課文的真正含義。
前些日子,蘇軾的《記承天寺夜游》又火了起來。一句“懷民亦未寢”,在網(wǎng)絡上引發(fā)眾人共鳴。雖然兒時也有清涼夏夜,但那時不懂得“知己難遇”,不懂得能在夜半時分找到人“相與步于中庭”的可貴。
如小組介紹所言,“Life is another lesson”。在沒有經(jīng)歷過“生活”這堂課之前,課文里所講述的可能只是遙遠的故事、簡單的情節(jié),和需要識記的知識點。直到我們真的經(jīng)歷了苦辣辛酸的生活,或許才真正讀懂了那些簡單真摯的文字所承載的真正意義——那些同凡卡一樣對親人的思念、追著落日跑想要贏過時間的瞬間,和史鐵生坐在地壇惆悵的生死問題,才終于一一懂得了。
這或許也是我們再一次愛上課文的原因。
杜佳冰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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